白唔臉色大變，“你說什麽？你究竟想做什麽？”

“不做什麽，”雲嫻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，眸底卻是一片冰冷，“墨夫人也知道，這慈喜宮太冷清了，哀家不過想留夫人與小公子多陪陪哀家。”

白唔眸光閃爍，正欲開口，寧兒疾步從殿外進來，“娘娘！”

“是不是小公子來了？”見寧兒不語，雲嫻不耐又催了一句，“說話呀，啞巴了？”

“萍兒帶人都已經出了墨府，又被……被輕衣公主將人給搶走了。”

雲嫻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，白唔長出了口氣，此刻才覺雙腿發軟，一陣陣的後怕，若是念兒落在了雲嫻手中，這情形，她想都不敢想。

“既然念兒不來，我就告辭了。”走至殿門口，白唔又回首望向臉色鐵青的雲嫻道，“太後娘娘，看在你與我師父相識一場的份上，我也和你說句實話，你已病入膏肓，除了等死再別無選擇。”

怒氣瞬間在雲嫻心底炸開，“噗——”

一口鮮血噴出。

“娘娘，娘娘！”寧兒被驚得跳起，哪還有功夫理會白唔，一面為扶住雲嫻，一邊喊道，“來人，快請太醫，請太……”

“不用了！”雲嫻擺手打斷寧兒的話，擦了擦唇角的血跡道，“太醫若是有法子，哀家何至於如此？白唔的話雖不中聽，但可能就是實情，哀家怕真的時日不多了。”

“娘娘，您快別說這種洩氣的話。”寧兒的眼圈紅了起來，“太醫沒有法子，宮外的大夫多的是，奴婢這就去找人張貼懸賞告示，遍請天下名醫為娘娘看診，無論如何一定會治好娘娘的病的。”

“沒用的。你也知道，哀家這是中了蠱，不是病。若不是他留下的這去風丸的方子，哀家怕早就……唉！”雲嫻輕嘆了口氣，擺手示意寧兒不要再勸，“你去打聽打聽將軍的行程，看他何時到長安？還有，吩咐廚房準備材料，哀家一會要親手為皇上做梅花糕。”

“娘娘，這種事，奴婢去做就好。”

“以後，有你做的機會。哀家親手做的梅花糕，皇上可是吃一次就少一次了。好了，你快去打聽將軍走到哪了？”

日頭漸漸落盡，雲影無光，溫柔的暮色籠蓋了明河。

明河河畔旁，雲虎一邊與雲貍收拾著帳篷一邊抱怨，“也不知道主子是怎麽想的？好好城裏的客棧不住，非要住到城外來？”

“說你有勇無謀，你還不服氣。”雲貍瞥了眼站在明河邊的九君，“你忘了，這是什麽地方了？”

“我怎麽能忘？要知道，三年前可是我和主子來這裏救災的，你是不知道，那時候九皇子中了黑桑之毒……”

風兒將雲虎的話斷斷續續送到九君耳畔，一點點勾起了他的回憶。

對，那個時候，就是在這裏，他聽聞衣衣的死訊。而她，卻誤以為慕容離就是自己，日夜守在他身旁，是了，那個時候她還與慕容離講起桃樹……若那個時候他多想一點，多問一些……

“撲通！”驟然傳來的落水聲打斷了九君的思緒，他循聲望去，只見一個身影正往水中沈去。

“雲虎，快！”

片刻，落水的人就被救了出來，是一個滿頭銀發、面容憔悴的老婦人。

“老婆婆，你家住哪？讓他送你回去。”雲虎指著一旁的雲貍道。

老婦人老淚縱橫，拍著地面哀嚎，“你們救我做什麽，讓我去死啊！讓我去死吧。”

“老婆婆，”雲虎抖了抖頭上的水，有些著惱，這救人還不落好，“你倒是說說究竟什麽事讓你不想活了？若真是什麽過不去的大檻，你放心，我把你怎麽救上來的，怎麽再扔回去。”

“雲虎！”雲貍瞪了一眼雲虎，“怎麽說話呢？”

那邊，老婦人也仿若被雲虎的話嚇住，不再哭嚎，嘆了口氣道，“說起來，老婆子也是有兒有女，兒女雙全，可臨到老了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……冤孽啊！”

原來，這老婦人有一兒一女，兒子娶媳之後很快就為她生下孫子，取名寶兒，一家人歡喜寶貝得不得了。不料有日小姑子照料寶兒的時候，不小心將燙到了寶兒的手，原本只指甲蓋大的地方，可家裏卻自此翻了天。

媳婦回來後火冒三丈，一壺熱水就澆在了小姑子身上，小姑子的半張臉生生給毀了。當晚，小姑子便投繯自盡，只留下一封血書，說她白日弄漿糊是為了幫寶兒糊紙鳶，一個沒留意，才燙到寶兒的手，說她將命賠給寶兒、賠給嫂嫂。

兒子自此後每次看到媳婦，便想起妹妹，覺得媳婦就是個殺人兇手，一氣之下，離家出走，至今杳無音信。而這媳婦，看這老婦人更弱防賊，生怕哪日她就會毒死寶兒。上個月，更是直接帶著寶兒回了娘家。

她思念寶兒，悄悄去看，卻被媳婦打了出來，說她想謀害寶兒。

“為什麽？”一直站在一旁的九君，不解開口。這一切的事情都是那媳婦造成的，怎麽她還有理了？

老婦人苦笑一聲，“還不是因為我是小姑子的母親，在我媳婦心中，我與她就是一夥的，一體的。她恨小姑子，自然就恨我，更害怕我將小姑子的死算在寶兒身上。可我怎麽會？”

老婦人哭哭啼啼，九君怔了半晌，卻仿若撥開雲霧，“原來如此。”

不是這當婆婆的做的不夠好，而是因為小姑子的事情，這媳婦心中生出了芥蒂，所以才橫看豎看這婆婆都不順眼。

不是他不夠好，而或許是因為他父親的事，讓雲嫻心中生出了芥蒂，所以才讓她看他不順眼。看來，待回到長安之後，他得差人去找元空大師，好好與他談談他父親的事情。

“雲虎，去城裏找個畫師，替老婆婆的兒子畫幅像，然後在城門四處張貼。”

“是！老婆婆，這下你可不用死了，我家主子答應幫你找兒子了。有了兒子，你這媳婦和孫子，說不定就回來了。”雲貍柔聲勸道。

“真的嗎？”老婦人不敢置信，眼前的這一切好似在做夢。

“我家主子向來一言九鼎。”

因這老夫人的關系，九君在春郡又多待了一日才飛馬趕回將軍府，等到將軍府，已是七日之後。

向墨輕衣傾訴了無盡的思念之苦後，九君才向她打聽，“你可知道元空大師去了哪裏？有辦法聯系上他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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